他觉得自己冷静至极,甚至心里还想为自己鼓个掌,庆祝自己在这次对弈当中大获全胜,然而他的手却不听指挥地出卖了他,在一旁兀自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。

    桌上还放着空了的碗碟,柯淮拿去厨房冲洗,冲了会儿,脱力地靠在料理台边。

    他不能泄气,不能沮丧,他得有条不紊地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,不过一段失败的感情而已,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
    头不疼了,但是他依旧去医院做了一遍检查,他得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才行,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心神。

    做检查的时候他撞上了给他做心理咨询的医生,俩人在长椅上坐着聊了会儿天。

    要说谁能让柯淮放下高傲的自尊和心防,也就只有白禾远和他的心理医生了。

    白禾远是从小看他长大,他什么样白禾远了如指掌,而心理医生——要是有人看心理医生还依旧表演出一副我很好我很ok的样子,那大概是钱多烧得慌。

    他还记着这医生时间宝贵,很难预约,今天他也不是专程来咨询的,大概聊了两句就识趣地住嘴了。

    医生却眼睛很尖:“恢复了记忆你似乎不太高兴。”

    柯淮心里憋着一口气,听了这话那口气一顿,不高兴吗?当然是不高兴的,要是真能不顾脸面不要尊严,他都想身上绑着炸|药|包拉着顾星丞共存亡。

    到了这个时候,他反而看清楚了,他跟顾星丞之间其实没有第三人什么事儿,他其实知道顾星丞和姚越之间没什么实际越界的地方,但架不住他膈应,而顾星丞却始终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,一而再再而三踩线,如果出车祸那天晚上他们把话说清楚,说不定就没有后续这些事儿了,可惜没有如果,后续的事情也更加地糟心。

    他一向能憋,今天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完全是觉得因为情伤杀人太丢脸,顾星丞这才得以留下一条狗命。

    “不以医生的角度分析,就以一个过日子的过来人跟你说句实话,有时候日子能过就过了,”医生看了一眼柯淮冰冷的表情,说,“你有时候太过为难自己了,从之前你来咨询的时候我就发觉,过刚易折,我探究过你失忆的原因,其实失忆对你这样的性格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,它至少让你在一段时间内放过了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柯淮一愣。

    医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我知道我这时候说这些你肯定听不进去,不过没关系,我说了就行,这样我良心就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柯淮完全呆了:“啊?”

    “你看,这就是我不为难自己的方式。”医生看了眼自己的手表,站了起来,“我得回去了。”